京剧猫之万众狂欢 - 第四十四折：感情论
本折看点：白青、精神放逐、前路危险重重
“我说小青……你确定你现在这个状态，能进行精神放逐吗？”乾坤看着面前这个两眼湿红、面色憔悴、明显经历了极大心理波折的小青，不由得感到忧心忡忡，“我可没跟你危言耸听，既然咱们的目的是要救出白糖，你至少要保证，你能活着找到他呀！”
“啊……我……我觉得我没问题呀……”耷拉着眼皮，揉搓着脸颊，拱出了一个尬笑，小青大概对自己也并不完全有信心。
“乾坤大师，我们对‘精神放逐’这一法术都不是特别的了解。请问这个法术，真的有这么危险吗？”武崧抱拳拱手，恭敬地向乾坤问道。
“我不准备给你们讲这项法术的发展史，不仅讲不完，而且你们也听不进去。你们只需要知道，西方发明这项极刑，目的就是要让犯罪者在死后都不得安宁，即，通过这项法术去确保他们的灵魂，十拿九稳地堕入地狱。” 乾坤捋了捋鬓角，轻声叹息着说道，“话都已经这么说了，这其中的危险性，应该也就不言而喻了吧？所以就凭小青现在这副情绪不稳又缺乏觉悟的模样，我真担心，她可能还没找到白糖，就已经被自己的负面情绪给吞噬掉了。”
经乾坤这么一说，再回想起6年前自己在做宗的那段可怕经历，小青也面色忧郁，缓缓偏过了头。她对这种做法的成功率，渐渐没了把握。
大飞见状，便托起下巴，稍加思索地探问道：“那么，乾坤大师，既然这项法术危险重重，小青现在又情绪不稳……您看看有没有可能，让我们星罗班的其他猫，去代替小青寻找白糖呢？”
乾坤听完这话，更是不齿地一笑：“呵，你们觉得，在场各位的精神状态，有哪个是比小青更好的吗？你们之前不都深陷入作战失败、失去白糖的痛苦之中了吗？这个，就不算负面情绪吗？”
面对着乾坤的连续发问，大飞哑口无言，武崧也给不出回应。
倒是明月盘起手臂，蹙眉思虑着说了起来：“如果说‘精神放逐’是利用混沌开创了一种让猫儿进入灵魂世界的方法，那您能不能凭借其他的力量，把小青送入精神世界呢？混沌大概是因为其自带的腐蚀性，才会去无限放大猫儿心中的负面情绪吧？但如果……如果我们是利用韵力呢？”
乾坤拍了下手掌，提高了说话的嗓音：“想法是好的！但可惜结果是一样的！”然而，他直截了当地否定了明月的提议。
“这……这是为什么？”
“你们真的觉得，是因为混沌带有腐蚀性才会去放大你们的负面情绪吗？不是的！这套极刑，至多也不过是添油加醋罢了。” 乾坤背起双手，详尽地向星罗班解释了起来，“精神世界，灵魂的世界……进入那种地方的猫儿，会彻底地敞开心扉。美好的回忆，不好的回忆……就算在心底里藏得再深，它们也会毫不留情地统统出现在你的面前，幻化成为虚影，干扰你，甚至折磨你……简而言之，精神世界，是个没有秘密的世界。就算可以用韵力把你们丢进那个世界，该面对的负面情绪，你们还是要面对的。”
听完乾坤这话，肯威心里一惊，并明显打了个冷战。
“可是！当年白糖的内心世界，就没有负面情绪出现啊！”小青忽然抬起头，大声朝乾坤驳斥道，“白糖他那时不仅找到了我，还成功带着我离开了精神世界。这其中的过程并不像你说的那般危险！你真的有在对我们说实话吗？！”
听完了小青的异议，乾坤大吃一惊。他瞪大眼睛上下打量着面前气愤的小青，就仿佛是发现了珍宝一般，连嘴都合不上了：“你！你刚刚是说……以前有猫给你们做过精神放逐，你们还从里面逃出来了？！”
“呃……是啊，怎么了？”看到乾坤如此惊诧的反应，小青都有些不明所以。
乾坤眉梢一翘，两手一摊，旋即以责备的目光转向了一旁的肯威：“肯威！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呀？！我还以为精神放逐这招是你想出来的呢！合着……他们已经做过一次了啊？！”
肯威挠着脑袋，尴尬地冲乾坤一笑：“诶嘿嘿……这个……我这不是觉得过去的事情不是重点嘛，就没跟你说呀。”
“你最应该先告诉我的就是这件事啊！哎呀！”乾坤抓着头发，有些暴躁了起来，“小青，你先给我解释清楚！当时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谁给你们施的这法术？白糖的精神世界没有负面情绪，又是怎么回事？！”
“啊……那个……当时，当时是因为……我……”
小青焦急上头，一时间吐不出字句。
乾坤也捏着眉心，摆手歉言说道：“唉，恕我没控制住情绪……小青姑娘，别着急，慢慢说。”
小青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闭眼深呼吸平定了情绪，这才转着她水亮的双瞳，细细回忆了起来：“当年把我们打入混沌迷踪……呃我是说，打入‘精神放逐’的，是做宗的掌门——令无楠。通过白糖后来在西方的调查，他当时是法宗的前身——光韵派的信徒。他似乎是通过某种途径，接触了西方，习得了‘精神放逐’这项法术，并且一直在利用这项法术去完成他对哥特艺术风格那近乎疯狂的追求。”小青稍作停顿，继续回忆说道，“而白糖的精神世界，是一个没有负面情绪、很漂亮、很美好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有方形的树叶、三角的小鸟、长腿四处跑动的石头，还有听见歌声就会绽放的美丽花朵，真的就像童话与传说一般奇幻而又美妙。”
聆听着小青的描述，乾坤眼皮直跳，越发地震惊了起来。
“白糖正是通过那个和谐美好的世界找到了迷失在混沌中的我，并带着我在那个世界里嬉戏玩闹，抵抗我心中的负面情绪，这才寻得了离开的通道，成功带着我逃脱的。”
“小青姑娘，你刚刚所说的那些，都是实话吗？”
“我骗你干嘛呀？”
“这……”乾坤忽然瞳孔微缩，侧过去脸颊小声嘀咕了起来，“精神放逐是圣殿骑士的秘术，虽说作为极刑写在了法典里，但其真正的操作流程，也只有黑十字的成员才会知道呀……怎么泄露的？是谁泄露的？6年以前的圣殿骑士还没开始勾结法宗呢呀……这个令无楠又是何许猫也？他是跟谁学的？这样的事情又能让身为刺客的白糖查到？！难道圣殿骑士的黑十字当中，也出现叛徒了吗？”
“乾坤……你这是怎么了？”
“奥！没什么！没什么！”小青的呼喊拉回了乾坤逐渐走远的思绪，“我只是感觉太惊奇了……实在是太惊奇了！”
“为什么？像白糖那样的状况，很少出现是吗？”
“不是很少出现，而是从来没有过！”
乾坤一言出口，便是长久的鸦雀无声。
大家的脸上也都像乾坤一样，挂起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从来没有过？！不是吧？那白糖他为什么能……”
乾坤面色凝重，严肃认真地述说着：“根据西方有文字记载的精神放逐施展史来看，仅有一对情侣，凭借他们坚强的意志，抵挡住了所有的负面情绪，并于精神世界当中达成了永生。但是，就如我刚刚所说的，哪怕是这对儿特例，也是不可避免地要面临负面情绪的侵扰的，但是像白糖这样精神世界中全无负面情绪的情况，真的是不曾出现，我也不敢想象。”
“在精神世界中……达成永生……”
察觉到小青的关注点越发奇怪，并且她眼神中真的流露出了几分向往的神色，肯威便连忙探手制止，惊慌且大声地冲她嚷道：“他这话就没有前半句！前半句你什么都没听到！想都别想啊！”
小青先是一惊，但随后便噗嗤一笑：“哎呀，船长，我并没有往那个方面去想啦。”
“我不管你刚才想没想，总之，以后不许再想！”
“诶，白糖这孩子，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特别的地方吗？”乾坤插话发问说道。
“白糖他……特别的地方？”
“是啊。因为我现在可严重怀疑，是不是他的体内，亦或是他那当宝贝一样天天戴着的种子里面，有什么特别强大的力量，在保护着他，帮助他抵挡心中的负面情绪呀？”
肯威听到这里，心中再度一惊，这次他干脆抓起小青的手臂，慌张到直接打断了乾坤：“啊那个！乾坤啊，咱们……可以先停一下吗？就一下，一小下！”
“肯威，你这是做什么呀？”
“船长，您要干什么呀？”
乾坤与小青异口同声地问道。
肯威虽面色通红，但也只得龇出大牙，紧张而又磕巴地向大伙儿解释道：“我……我忽然想起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需要……需要跟小青单独谈一谈！”
“重要的事情？如果事关精神放逐，肯威，你最好也说出来给大伙儿听听。”乾坤沉着脸建议道。
“啊不不不，跟精神放逐关系不大，是其他的比较重要的事情！”
“船长，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呀？一定要跟我单独说吗？”小青也跟着质问了起来。
眼看着大伙儿疑惑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肯威也深感难堪尴尬，但无奈这事情又急得不行。
“哎呀，你跟我来一趟就知道了！大家稍作歇息，我们马上就回来啊！” 他便干脆拽着小青，强行拖着她走出了屋子。
……
事发突然，挣脱不开，肯威手用力一脸坚定，小青稀里糊涂也是全然懵逼。直到她跟着肯威走到了快出寺的地方，她这才甩开手抗拒着，叫住了疾走的肯威：“船长！咱们这是要走到哪里去呀？”
肯威收步急停，竖耳四处张望，一副谨慎而紧张的模样，倒像是要做什么坏事一样。
“这地方够远了，他们那边应该听不到咱们的谈话吧？”肯威如是问着，同时还大声地喘气。
小青毫无头绪，只觉这神秘让她心急：“船长……到底是什么事情一定要拉着我单独出来说啊？”
她语气并不算友好，而船长竟也露出歉意。便见他双手捂脸弯下腰，横撑着嘴磨牙关咔咔发响，仿佛要出口的话语在折磨着他一样：“小青，我先跟你道个歉啊！”
“您有什么要道歉的啊……”小青歪着脑袋，不耐烦地问着。
“关于白糖，有段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记忆，被韵默紧紧地封锁了起来。而我、雨师，还有白韵默……我们一直都在瞒着你们。”肯威原本纠结的脸上，又渐渐爬满了忧虑，“可刚刚乾坤在讲‘精神放逐’的事项时，又有不少的细节，引得我十分在意。万一白糖的灵魂，不巧进入了精神世界，那岂不是……在那个心扉完全敞开、没有秘密的地方，白糖他，是会知道的呀……”
“知道？知道什么呀？你们一直瞒着我们，没告诉我们的秘密，究竟是什么呀？！”
“那恐怕……是一个会让白糖彻底崩溃的秘密啊。”肯威面色生冷，死死地盯住小青，特意留给她喘息的时间，才一字一句奋力地将那秘密挤出了唇齿，“白糖……他其实是复活修的工具猫啊！他一直珍视的种子当中，装着的就是修的意志！并且那意志还极可能在他的灵魂上已经生根发芽，说不好什么时候，就会把白糖取代掉啊！”
小青听完以后，两耳狂抖了几番，她不由得倚着廊柱缓缓瘫坐了下去，右手覆着左手手腕重重地压在胸前，就连她的喘息，都仿佛在散发冷气。
她就像是个急速封冻的冰雕一样，茫然失措，没有力气。
……
……
……
肯威与小青离开的这段时间，屋内的星罗班也不肯清闲。他们连连追问着乾坤，想知道更多有用的细节。
“乾坤大师，俺武崧还有个问题，一直都不太理解。小青她为什么那么肯定，通过这‘精神放逐’之法，可以找到如今都不知所踪的白糖与祖蓝呢？”
乾坤轻咳一声，正正嗓子答道：“羁绊。靠的就是她和白糖之间，那深刻的情感羁绊。”
“羁绊？”
“没错，精神世界中拥有紧密羁绊的灵魂，就算相隔甚远，也是会相互吸引，并最终找到彼此的。”乾坤捋了捋胡须，扬起下巴猜测说道，“大概6年前，白糖正是依靠这种羁绊，才有意识或无意识地，一路寻找到小青的吧。”
武崧与大飞这么一听，面面相觑对视了一会儿，便双双挂起了微笑。
“如此说来，俺就不觉得奇怪了。”
“感觉小青要找到白糖，应该不会很难的吧。毕竟……嗯……都懂。”
乾坤则挥挥大手，反驳他们说道：“哎，这可不一定。最开始我问她是否有信心进行精神放逐的时候，她的回答，可没什么底气。若是她自己都做不好觉悟，就算那羁绊为她指明了道路，她也绝对敌不过由内心担忧与恐惧所产生的、巨量的负面情绪。毕竟，精神世界是受‘感情论’，而非物理法则去控制的。你的意念有多强，你就会有多强；同理，你的忧虑有多强，你的负面情绪也会成倍增强。”
“啊？精神世界里是全凭意念去驱动力量的啊！那岂不是只要足够唯心，就可以变强的呀！”武崧激动地说道。
“唉，你们这群孩子呀，别把事情想得那么简单。猫儿在面临内心阴暗面的时候，是很难振作起来的。”
“那么，乾坤大师，之后放小青进入精神世界，想必有您一只猫就足够了吧……那我们星罗班呢？有什么是我们能为小青做的吗？”明月也举手问了起来。
乾坤沉默了片刻，盘起手来说道：“至少，按照我的计划，我是准备让你们以‘观察者’的姿态进入精神世界，帮助小青去对抗她的负面情绪。”
“观察者？”
“您的意思是说，我们也可以以灵魂的姿态，到里面去帮助小青吗？”
听到这个消息，星罗班瞬间活跃了起来。
而乾坤则依然不慌不忙，轻言慢语地为他们解释：“Observer，观察者。是给我们这样的行刑者去使用的一种特殊状态。这样的状态，不伤身体。一旦在精神世界中被负面情绪击杀，你们会像是做了场噩梦一样，从梦中惊醒过来。”
“那……为什么不让小青以观察者的姿态去寻找白糖呢？”大飞不解地问着。
“小胖子，你没听明白。观察者嘛观察者——只能看着，不能做。以这样的姿态进入精神世界，是无法与其他的灵魂建立联系的。”乾坤无比肯定地说着，“想要找到白糖，就得放逐小青。不然，没别的办法！”
“照您这么说……如果小青的灵魂，在精神世界中发生意外的话，现实世界中的她，也是会死去的啊。”明月低声说着，渐感不寒而栗。
武崧则拍着明月的肩膀，自信地对她龇牙笑道：“所以才需要我们星罗班，去保护她，为她开路呀！”
“你倒是还蛮有信心的啊。”
“那还用说嘛，既然有用武之地，就总比袖手旁观要强啊！更何况，那是个只要唯心就能变强的世界呀，这还有什么好怕的？”武崧已是摩拳擦掌，显得干劲十足，“为了朋友，俺武崧在所不辞！”
大飞也竖起拇指，赞叹不停地肯定他道：“既然是最后的方法了，咱们也确实该放手一搏了！俺相信，咱们会成功的！”
就在星罗班士气渐起、信心满满的时候，窗外忽有股寒风贯入，紧接着小青便拍门而入。
“乾坤！”便见她浑身蓝光，双臂颤抖，眼眶溢出的泪花已经被韵力结成了冰霜，“关于你问出的第一个问题，我确定！请对我进行精神放逐，马上进行！”
乾坤拐起嘴角，微微试探着一笑：“你确定做好准备了？一旦进入到精神世界，可是要面对大量的负面情绪呦。”
“负面情绪什么的根本都不在话下！”这一回，小青横眉咬着牙，发狠而坚决地说了出来，“这次该换我去找他了……敢阻止我救出白糖的，我必定会把它们统统打倒！”
“哈哈哈，好！好！”乾坤转头拍手，十分满意地说，“就需要你有这样的觉悟，我们才可能有更大的胜算！那么，星罗班！”乾坤抬手高喝道，“我们……马上开始！！！”
……
第四十四折：完
下一折：迷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