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les from afar——彼岸天方

【补发】京剧猫之万众狂欢-第31折:徘徊的猫儿,看不清前进的方向

这一折明明是主线剧情啊……它怎么莫名其妙地就给屏蔽了呢……

算了,删掉补发好了……

  本折看点:白青、音击班全灭、绝望的白糖吐露心声


  第三十一折:徘徊的猫儿,看不清前进的方向


  红通通的一片,睁开还有点刺眼,是太阳光已经照到我的脸上了吗?


  ……


  脑袋瓜里嗡嗡直响,乱得像一坨浆糊一样,我这是在哪?发生了什么?都有点记不清了,浑身酸疼也难受得不行。


  嗯……不过……


  莫名有一股熟悉的香味,萦绕在我的左右,仔细一嗅……唔!好闻得不得了呢!


  还有一股舒适的温度,环抱着我的身体,若不是侧身躺着有点累疼,别说,这还是蛮惬意的。


  让我抬手伸个懒腰稍微动一动……


  哎?奇怪,好像有什么东西,束缚住了我的身体……


  睁眼一瞧,一头黑发,晨曦下映显着顺滑的光泽。往下看去,一身青衣,还有那熟睡的漂亮脸蛋,长长轻翘的睫毛配上黛色舒开的细眉,宛若蝴蝶展翅微憩。


  蝴蝶……等一下!


  嗯???


  怎么回事???


  小青姐姐昨晚……怎么是抱着我睡觉的呀?!


  这……这没搞错吧?


  这么近的距离观察小青姐姐,我好像……还是头一次呢!


  哎呦,可是我这身体状况不支持我看下去啊!我的右胳膊都压得没知觉了,好想赶紧翻个身,换一个姿势躺啊……


  但是这样,会弄醒小青姐姐的吧……


  她眼角的黑眼圈都浓得像烟熏妆了,想必昨晚上也没睡太好吧。


  哎呀,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真的是腰疼、腿疼、右胳膊麻酥酥、浑身不得劲儿啊!


  我就稍稍地动一下,小心翼翼地动一下……应该,是没事的吧?


  好,让我试试看啊……


  先轻轻地把左胳膊从小青姐姐的水袖下面抽出来……


  ……


  “……嗯……”


  ……


  小青似感受到白糖的动静,轻喘一声,睡梦未醒。她侧身向下一沉,纤手向上攀去,一头埋进了白糖的胸膛,便又睡了过去。


  白糖,可就尴尬了。


  ……


  哎!


  哎我说,她怎么还抱得更紧了呀???


  整个全贴在我身上,我根本都没法动弹啊!


  哇!这个姿势是真的好难受啊!我脑袋这么半悬着都开始脖子疼啦!


  小青姐姐……呃……她的胸好像正好压到了我的右胳膊上呢……


  靠!这种时候右胳膊一点知觉都没有,我也太亏了吧?!


  啊呸!想什么呢?!现在的问题在于我想动都动不了哇!


  我不会要等到小青姐姐自然醒,才能动身换姿势吧?!


  我的天哪!有点要命啊……


  是不是只要深呼吸,就能减缓疼痛,好受一些呀?


  先试试吧,先这样吧。


  小青姐姐看起来那么劳累的样子,我实在是不忍心弄醒她呀。


  咬咬牙,忍忍吧……


  忍一忍,就会过去的。


  ……


  时间分明流逝如水,白糖却简直度秒如年……


  直至金黄的太阳高挂长空,温热的明光漫进窗户,播撒在小青的干净脸颊,轻拭着她那水嫩的体肤,这份和煦与惬意才微微将她唤醒。


  曲曲鼻子,伸伸胳膊,紧搂着她的“大抱枕”小青仍不情愿放松。哈欠打过,抬头一瞥,睡眼惺忪的模糊视线中,是一张又白又大的脸。


  “小青姐姐……早上好呀……”


  听见白糖的声音,虚弱而音调颤抖,小青蹙眉睁眼,稍稍地向上一瞧……好家伙!龇牙咧嘴,眼窝下陷,满头滚汗珠,狰狞如死尸!如此一张恐怖的大脸突然出现在眼前,吓得小青是惊声尖叫,本能地拱手往前一推……


  “咣当!”


  掉地上了!


  听见这砸地的巨大声响,眨巴眼的小青方才回过神,急忙从床上坐了起来:“哎呀!白糖!白糖你没事吧?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没事!正好!”只见侧身贴地的白糖举起左手,在空中竖了个大拇指,“正好,我稍微翻个身,就能用左手撑起来了。”


  磨牙忍受着浑身的酸疼,白糖费力地支起身子,视野终开阔到毫无阻隔,他向下一扫,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不知何时换上了那件白色的马褂便装。


  可问题在于,什么时候换的?又是谁换的?


  根据白糖的破碎记忆,最近似乎是事态紧急,他那身黑色的精英刺客装,都宛如锁在了身上一样,根本都没机会脱掉。如今在自己意识全无、印象空空的情况下,突然就换了身衣裳……难道说……


  白糖一脸茫然地看了看坐在床上的小青,一些不好的猜测,闪过了他的脑海。


  难道说……是昨天晚上,小青姐姐给我换的?


  What?!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真要是小青姐姐给我换的……那……那我藏的一身伤疤,岂不是全被她看到了?!


  白糖深感不妙,抬左胳膊张开嘴,慌张地正要说些什么。可焦急的小青也跳下地来,提着白糖坐回了床,一顿捏脸呼噜毛,飞速检查着他的身体:“你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体温应该是不高了,要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就赶快跟我说啊!”


  白糖呆望着惊惶的小青,上下蹿动,忧虑不定,倒弄得自己魂魄颠倒,头晕眼花一团糟:“我我我……我没事!小青姐姐,你先放松下来!除了昨晚上没躺好,有点腰酸腿疼之外,我真的什么事都没有了呀!”


  “真的没事了吗?你确定吗?”


  “我自己的身子,我当然确定啦!”


  “啊啊啊啊!太好了!!!”


  毫无防备,小青激动地呼哧一跃,就扑上去紧紧地抱住了白糖。若不是白糖反应迅速,急忙用左胳膊撑了下床板,他俩怕是要随着惯性,一起滚到地板上去了。


  “好啦,好啦……小青姐姐,你轻一点……轻一点抱……”猛烈的拥抱束紧胸膛,白糖说话都有些吃力。


  小青则摇头蹭他的肩膀,甚至还低声撒起了娇:“再多抱一会儿,就一会儿!昨晚上差点就失去你了,可把我给吓坏了!”


  “那……那也悠着点啊……昨晚上没死,我一会儿也得被你勒死啊……”


  这话一出,小青才收手放开白糖。


  可容不得白糖喘气定神,意犹未尽的小青又抓住他的肩膀,兴奋地前后摇摆晃荡。一番折腾欣喜欢笑,激动的心情不胜言表,都不知该怎么去戏弄他才好。


  伴随着白糖的身体摇晃,他那毫无知觉的右胳膊,也如提线木偶的手臂一般,使不上劲,克制不住,嘀楞哒楞地四处摆荡。如此之异常,引猫注目,小青马上也稀奇了起来。


  “哎?白糖,你的右胳膊是怎么了?看起来像是没骨头了松垮垮的呀!”


  一番晃悠眼冒金星,白糖歪脑袋咧开嘴,颤巍巍地对小青说道:“右胳膊……右胳膊昨晚上睡觉压着了……现在还麻酥酥的,没知觉呢。”


  小青霎时间两眼放光,抓起了白糖的右臂,就在空中随性地甩弄了起来:“你真的是一点劲儿都使不上吗?这胳膊软踏踏的……也太好玩了吧,哈哈哈……”


  眼看着小青欢快的模样,白糖简直是满脸问号。以前在星罗班都不曾见她这样,傻呵呵得像个天真的小姑娘,一条胳膊都让她玩出了花样……也真是,可爱得别具一格呢。


  最初还感觉她娴静端庄、温文尔雅,5年变迁做了宫主以后,性格淑婉了不少。


  可这才过了短短一夜,她怎么就变得这么沙雕了?


  就算我活着你太开心了,也不用激动成这个样子吧?


  不过,话说回来……


  小青姐姐刚才讲,我昨晚差点就死掉了……今早能把她高兴成这样,想必是确有其事不假。


  可究竟,为什么我会险些丧命呢?


  在这之前,云忧谷外,到底都发生了什么?我又做了些什么?


  啧,哎呀!脑袋里仍旧乱成一团,稀碎得到处是不成段的记忆,只要尝试去回想,就如刀片剐割,想不起来,还疼得不行……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导致我短暂失忆了吗?


  还是说……原本存在的一些东西,被什么力量强行扯出,拉碎了我剩下的完好记忆?


  强行扯出……崩溃的身体……


  今早是感觉轻飘飘的,好像身上少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是花椒……他叫什么来着?


  为什么我会突然想起这个名字?


  还有那关于黯的记忆……找不见了,都没有了……


  曾经的我,还掌司过混沌的力量吗?


  ……


  “混沌”一词宛若关键的风眼,卷起暴风,激搅碎片,上千万个棱角划穿他的头脑,拼组成一片猩红的画面——镇魔塔、韵力阵;拉扯而出的混沌兽、千疮百孔的残破身。


  剧烈的痛感带来痉挛抽搐,两眼充血,齿溢白沫。方才恢复的右臂,挣脱开小青的双手,抓死一侧的头皮,猛力地向外撕扯……头痛欲裂的白糖,竟在床上蜷缩成一团!


  “白糖!白糖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如此突发的举动,小青也茫然失措,才刚放松的心情,瞬间又紧勒了起来。


  几番喘息过后,白糖渐渐平静。可他褪去了一切的笑容,面色再度铁青。


  他想起来了……早先经历的危机,他全部都想起来了!


  “小青姐姐……音击班怎么样了?肯威船长呢?他们……都还活着吗?”白糖咬出的字句,沉重得没有生机;渐渐阴郁的表情,简直也判若两猫。


  “音击班他们……他们……”小青避闪着白糖那犀利寒冷的目光,没有半点的勇气向他道出真相。


  无需过多的话语,不必多余的解释,仅看她哀伤的表情,白糖就已心知。


  一定……是出大事了。


  ……


  ……


  ……


  小青领着白糖走下台阶,来到一楼的一间大卧室。才跨进门,扑面而来的便是股药草的苦涩味道,刺激着鼻腔的感官,传递着悲凉的气息。


  雨师前辈更是在大床前来回往复,调配药材,似对床上的伤员做着最悉心的照顾。


  然而,他选药配料的动作,不再像以往的那般娴熟。低头驼背地专注,却手头一顿忙碌,不见章法,思路全无。仿佛前辈正面对的,是在他渊博的才学中都不曾遇见、没有经验、情况危急却难以应对的不治之症。


  白糖双眸颤抖,捏紧了拳头,吞下口吐沫,反复地深呼吸平定情绪,这才迈开步走到床头。


  可是眼前的景象,却比他做出的最坏打算,更加不堪入目。


  伤痕累累的云锣,平躺在床铺的左侧;肩膀发黑的季枫,昏沉地睡在右侧。他们面容无比的平和,看不出一丝的苦色,呼吸节奏也迟缓,仿佛心跳行将断隔。与其说是短暂的昏迷,不如说是永恒的长眠。如此类似的情况,几天前才见过,就和当时的果儿,简直如出一辙。


  白糖呼出的气体,失去了应有的温度。他牙关生生地发抖,眼角不停地跳动,说不清也道不明,他此时是怎般的难以置信:“前辈……音击班,已经没有希望了吗?”


  雨师惊讶地抬起头,慌乱中组不出流利的话语:“啊,那个,是这样的……云锣和季枫,是昨天半夜叫兄弟会的刺客们给送回来的。云锣的……他的伤势最重,不过,我已经调配好消炎的药材,给他的伤口敷上了,有个一两周,就一定能恢复的!呃……至于季枫,送他回来的时候,他像是中了什么剧毒。不过……不过后来我一检查,却发现有什么猫已经为他解过了毒!所以……所以你尽管放心!他们的身体,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他仔细观察着白糖的表情变化,刻意回避了关键病症,报喜不报忧,不想再给白糖增添任何的心理压力。


  然而白糖,却在床边荒诞地抖肩一笑:“哈哈……前辈,没关系的,您就实话告诉我吧。我承受得住,没问题的……”


  雨师仍然迟疑着:“白糖,你……确定吗?”


  “告诉我吧……前辈,告诉我!”


  白糖沉甸的语气,传达出万分的坚定,也包含着无比的压抑。


  雨师不便再推脱,只好实话实说。他长叹一口凉气,摇头失落地说道:“唉……很遗憾,他们都像果儿一样,被法宗抽走了灵魂。”


  ……


  居然都被法宗,给抽走了灵魂呀……


  如果再算上扯出他身体的白韵默呢……


  音击班……就全员覆没了!


  ……


  联想到这里的白糖,仿佛搭错了神经一样,荒谬地笑个不停,状态近乎于癫疯。他两腿一阵发软,倾身向后栽倒。若不是身后的小青,及时扶住了他,他极可能会直接失力晕倒在地上。


  高估了自己的坚强,错算了心灵的承力。


  这种打击……终究是太过巨大。


  “白糖……你……你别着急啊……会有办法的!之后一定会好起来的!”小青说话的声音,缓缓低落下降;面对失神的白糖,她不知该如何去安慰。


  白糖又扬起嘴角,露出了怪诞的微笑:“小青姐姐,没关系的……可以让我一只猫……去单独待一会儿吗?”


  “哎?白糖……白糖你听我说啊,你别……啊!”


  顾不得她的话语,白糖一把猛推开小青,便大步跨出房门,飞快地奔跑了出去。


  “白糖!你要去哪啊?”反应过来的小青,顿时万般忧虑,她便追着白糖,也连忙冲跑而去。


  ……


  ……


  ……


  河畔边的柳树下,曾是果儿晾晒衣服的地方。她那精心打理刺客装,期待着白糖夸赞她的模样,好像就发生在昨天一样,稍微回想,即有画面。


  顺着那柳树向南一望,就看到了果儿藏在花丛中的住房。只可惜……以往盛开的鲜艳花朵,纷纷凋零失去了颜色;仅剩下纯白的房屋门前,也听不到他们的欢声笑语,看不见他们的追跑嬉闹。


  就如同这悲凉的深秋一般,全部褪去颜色,纷纷凋谢衰落。


  曾经那美好的一切,仅留下记忆的残片;白糖孑然孤身,于落寞中叹惋——那么团结的音击班,相互扶持,披荆斩棘;克服了不知多少的困难,中和了猫土的半数宗派;击溃法宗,赶走圣殿骑士,恢复韵力的平衡,拯救猫土于水火;一切都照计划有序推行,成功的希望也近在咫尺;明明是那般的前途无量,又怎落得这凄凉境地,唤也无猫,求也无助呢?


  法宗仍旧在猫土上猖獗肆虐,圣殿骑士的魔爪也在不断收紧。


  可现在却独剩下自己,去面对整个猫土的敌意,与那咄咄强势的西方……他根本就余力不足,他根本就难以抵抗。


  该如何去选择?该怎样去应对?


  还有希望去活到最后,见证那崭新的世界吗?


  ……没可能了,做不到了。


  在音击班成员纷纷倒下的那一刻,这件事,就已经尘埃落定了。


  ……


  是我自己太过懦弱,是我自己不够强大。


  保护不了大家,带领不了大家。


  独留下一些空洞的承诺,与无法达成的美好幻想……


  太过天真,太过愚蠢!


  对不起啊……大家!


  是我辜负了你们,这都是我的错!


  为什么我如此的弱小?为什么我如此的愚钝?


  无论再怎么去屏息定神,我都使不出一点的混沌力量。


  就连韵力……


  “啊啊啊!”


  ……


  白糖的身体本爆闪金光,但转瞬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仅留下那钻疼难忍、仍处在崩溃边缘的身体,痛苦地缩成一团,发出狂烈的讥笑。


  嘲讽听给自己,责难也留给自己。


  ……


  呵!就连韵力……也行将要弃我而去!


  多么狼狈,多么失败呀。


  我真想不明白,以前我到底是哪来的资本,去讨厌并忌讳那黑色的你?


  直到现在,我才发现……


  没了你,我根本就一无是处啊!


  我不过是个什么也办不到、仅会空谈理想、追求那个可能永远都达不到的完美世界的、幼稚的笨猫罢了。


  到头来……还亲手葬送了最最珍视的猫。


  仅有信念,能成功吗?


  花椒……白韵默,对不起!


  果儿,云锣,季枫……对不起!我没能力去保护你们……对不起!这一次,我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样走下去……


  ……


  左右徘徊的猫儿啊,看不清前进的方向。


  早已干涸的心田,也流不出一滴的眼泪。


  就这样深陷入自责与苦楚的泥潭中,无力挣扎,任其下沉。


  ……


  远远观望的小青,心疼得无法自已,她正准备跑向白糖,却被身旁的吉祥拦住。


  “别去!没用的!”吉祥锐利的眼神,看去无比的肯定,“现在还不是安慰他的时候!在他自己接受现实以前,你说什么都无济于事的。”


  “可我怎能任由他这样痛苦?总得有猫去帮帮他呀!”小青推搡着吉祥,仍决定现在前去。


  可吉祥也意志坚毅,拼死不放她去路:“他不是对你说过了吗,想要一只猫单独去待一会儿?你就给他点时间,让他好好去静一静吧!有些坎儿啊,总得他自己跨过去才行啊!”


  回想起白糖的话语,小青终收住脚步。


  远望他孤独的背影,难解这心中的担忧。


  但吉祥或许没有说错,以白糖现在的状态,再怎么去安慰,他大概也听不进去。


  虽说多有于心不忍,但现在也只能把时间与空间留给他,相信他能接受现实,期盼他能从困难与挫折中,坚强地走出。


  “白糖……会没事的。要相信我们,一定会没事的!”


  ……


  ……


  ……


  深夜,天高露浓,一弯月牙静静地挂在深蓝色的长空,清冷凄凉的白光播撒向昏沉阴暗的大地,照出松枝的乱影,徒增几分萧条。


  萧瑟的秋风飘飘摇摇,吹拂进门窗竟刺骨寒冷,粉碎的心事像枯萎的落叶,随着那悲凉缥缈埋葬……一切,都仿佛变了模样。


  灰心失意的白糖垂耳蜷在床头,缩肩抵抗着寒冷,抬手虚握那星辰。只是今夜的天空,都不再那般的明亮;漫天布列的繁星,都隐去它们的光耀;独剩那惨白的月光,烘托这悲伤的情绪;天气转凉,心也更加的悲凉。


  ……


  就在这伤心低落的时刻,门外忽射来橘黄的明光。照亮了房间与四周的墙,惨白的颜色也变得温黄。


  一盏油灯,跨过门框,驱散了黑暗,带去了温暖;同时随之而来的,还有那甜蜜动听的问候:“白糖……你还好吧?”


  一见是小青的到访,刚才还愁眉苦脸的白糖,迅即驱动他僵硬的脸颊,摆出个生硬但完好的微笑:“哎?小青姐姐……这么晚了,还没睡呀?”


  小青将油灯放在桌上,走向了白糖,坐到了床边,低头叹气着对他说道:“唉……你这不是也还没睡吗?见你一天都情绪低落,夜里放不下心,就过来看看你喽。”


  “哎呀,有啥可不放心的?我现在没病没伤,身子也不难受了,好好躺着睡一觉,第二天就没事了!”


  白糖的回答,一如既往。


  曲眉的小青,却不吃这套:“心里的伤就不叫伤吗?心里的病就不叫病吗?你看看你憔悴万分、寝不安席的模样,分明就是有苦有伤,少给我佯装乐观,强颜欢笑!”


  小青那命令的语气,多少出乎白糖的意料:“我……我我我,我没装啊!一整天下来我也想差不多了,闭上眼睛过一晚上明天就没事的!真的!”


  “唉……你总是这样。白韵默好歹还知道有事向我倾诉呢,你也学学人家,别把自己憋坏了!”


  白韵默这名字穿耳而过,刺激得白糖瞳孔微缩。


  微小的细节被小青捕捉,她马上也跟进探问了下去:“你多少也跟我说说嘛,我还从来都没听到过你真正的心声呢。”


  白糖浓密的双眉,一点点地垂落,但那虚伪的笑容,仍挂在嘴边不过:“哈……实话讲,确实是有点发愁呢。哎呀,法宗呀,圣殿骑士呀,全赖在猫土上不走啦!音击班也没了,就剩下我了,今后这路该怎么走,也确实是个问题呀。”


  “该怎么走……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小青忽然这样问道。


  白糖抬手垫住脖颈,后仰朝天左腿一翘,作出副十分悠闲的模样:“要说难,也是有点难呀……法宗忽悠着十二宗,走上条歪门邪道;背后还有圣殿骑士,为他们提供援助……这要是叫他们把猫土给毁了,我实在是看不下去呀!唉……想保护的猫这么多,想拯救的猫这么多,现在就剩我一个,连白韵默都没了……这愁,也确实是愁哇!”


  拯救那么多猫,保护那么多猫?


  谁要你这么做了?谁需要你保护了?


  永远都在往肩上堆积责任,压得自己都喘不过气,却说得还那么轻松舒朗。


  小青从不曾感觉,白糖那好似心安的语气、那好似事不大的乐观态度,会令她感到如此的反胃与恶心。


  大片的阴影呼应反感的情绪,沉下了她的脸颊,就连她的声音,都仿佛变得冰冷无情:“你想要保护的猫,究竟有多少?你想要对付的猫,究竟又有多少?”


  “……哎?”感受到小青的情绪变动,白糖也抬耳正坐了起来。


  “法宗是吗?圣殿骑士是吗?那些受法宗洗脑而与你为敌的京剧猫,也算是吗?战争自上古就无休无止,就凭你一己去永远改变这一切,你觉得,你做得到吗?”


  “我……我……”


  “口口声声说要保护所有的猫,拯救所有的猫。你以为自己是什么?是神仙吗?是想要普度众生,去逆转世界吗?大家有什么道理一定要由你去保护呢?!打着为他猫着想的旗号却天天只顾虑自己,依我看,你也不过是高傲自负罢了!”


  思绪混乱,头脑断片,眼看着越渐愤怒的小青,白糖震惊得回不出话语。


  小青也一发而不可收拾,甚至激动地揪起了白糖的耳朵:“西方晃荡了5年,我本以为你成长了许多。可你成长的是什么?是身高?是大脸?是耳朵吗?你怎么还像个小猫一样,像个不长脑子的笨蛋一样呢?把自己逼得伤痕累累,沧桑得像个悲剧英雄,你是觉得,这样很帅吗?这样就会获得大家的青睐,重新回到你的身边吗?你别犯傻了!!!


  你以为大家愿意你去这般拼命地战斗吗?你认为大家希望你去做那个拯救世界英雄吗?你周边的至亲,你身边的朋友,他们为了帮助你而所付出的不懈努力,就能够被你视而不见,堆在谷里留着落灰吗?!你就不能停止你那自作多情的想法,多少也去看一下你身边猫的感受吗?


  我爸爸为了保障你每次出谷的安全,讨要兄弟会的情报,彻夜分析战局,规划做出了不知多少个完备的作战计划。可自打你从身宗回来以后,你还有静心去听过吗?你还有和他商讨过吗?闷着脑子撞出山谷不顾死活地往火海里冲,你是真就觉得,只有你一只猫了解战局的紧张?只有你一只猫,才知道该怎么做对猫土最好吗?!


  白糖,我求求你了!别再往身上揽什么重担,别再想当然去孤身战斗了!什么叫‘就剩你一只猫,今后的路就不好走了’?这不是你的战争,这是大家的战争!你并不是修,你也并不孤独!这么多的朋友在惦念着你,这么多的朋友在乎你、想帮你,你哪怕转过头看他们一眼,也不会落得到今天这境地!一意孤行,我行我素,总假想这世界全在无能地指望着你?你醒醒吧,白糖!现在的你,就凭借你,根本连自己都无法保护!你又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能力去保护其他的猫民呢?!快醒醒吧!别这样了!多少也学着去依赖其他的猫,不要再这样去逼迫自己了!!!”


  小青尖刻的话语,冲破白糖的耳膜,字字扎进心中,火辣辣得疼痛。本就纠葛的情绪,经历了这番爆冲,苦水更加翻涌,越坝决堤而出。


  白糖颤动的眼角,终究涌出了泪水。他呼吸断断促促,开始低声啜泣了起来:“我只是……太绝望……绝望到不知如何是好,不知如何是好啊……”


  眼见到白糖哭泣的模样,小青也吓了一愣,方才的怒火尽数消散,后悔的情绪冲上心头:“呀!白糖我……我刚才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这样做的!”


  对于刚才的反常举动,小青也深感莫名其妙。明明此次前来,是准备要听白糖倾诉,耐心去开导、安慰他的。可没想到……自己竟然火上眉梢,破口训斥了白糖一顿。


  白糖不止地流泪,小青也心碎后悔莫及,连忙擦下了他的眼泪,把他揽入到怀抱当中。


  “同黯合体的那一天……我从他的记忆中,看到了一些关于修的映像。修,其实是为了拯救猫土,献出了自己的生命,才抵挡住了西方蔓延而来的无尽混沌……如果猫土的力量平衡,持续地恶化下去;如果找不到合适的方法,去击败法宗……我可是,要面临与修相同的命运——用自己那融合过后的特殊身体,去恢复平衡;以生命的代价,去拯救猫土……但是!但是……我不想死,我不想就这样死掉!我还想和你们一起,去见证那个新的世界……我不想死,我不想就这样死去啊!”情绪卷涌的白糖,终向小青吐露了心声。潸潸滚落的泪水,一刻也未能收停。


  小青也紧搂着白糖,抚拭他的脑袋,轻拍他的后背,和言细语地安慰他道:“不会死的,白糖!我们绝不会让你死的!就像我刚才说过的那样,你不是修,你并不孤单!你还有那么多支持你的朋友,在乎着你,帮助着你呀!失去了音击班,我们还可以去夺回星罗班!只要大家还在你身边,就一定能踏破万水千山,一定能跨过艰难险阻的!会没事的,白糖,一定会没事的!”


  ……


  一番哭泣,宣泄过后,白糖的情绪便稳定了许多。心事解开,元气恢复,精神上好的白糖,笑容也绽放光芒。看得一旁的小青,也深感欣慰不已,倚靠着他的肩膀,挽起了他的臂膀。


  有了闲散的心情,白糖也更关注小青。眼神机敏的他,借着那油灯的光明,很快便发现了小青的手指上,留下了道道深红的血印,像是被细小的丝线勒坏擦伤。


  白糖握起了小青的双手,一番细致地观察过后,关切地向她询问道:“你手上的勒痕,是怎么弄的?怎么会有这么多、这么深的血印啊?”


  小青不作回避,甚至还自豪地张手,好似在展示她的战功:“这些啊……这些是我弹琵琶练音击,被琴弦摩出来的痕迹哦。为了今后有朝一日,能够与你并肩战斗,我可是有超努力地练习音击哦!”


  小青奏响音锭,挥手就朝着白糖,打出了一小团混沌;那混沌飘过脸颊,故作勾引向下滑,轻抚过他的下巴;量度适中,力量得当,简直已到了巧妙的程度。


  “嘿!不跟你吹牛,我现在呀,已经可以熟练地掌控混沌了哦!”小青灿烂的笑容,似期待着白糖的嘉奖。


  白糖也实属震惊,瞪着眼合不拢嘴。


  如此之短的时间,就掌握了音击技巧,其中所付出的努力,简直难以想象。


  满手深红的血痕,正是她刻苦的印记。原本纤细的玉手,却为自己而布满疮痍。白糖感动之余,也想明白一些事情——或许真的是自己,太过自私自利;不考虑小青的感受,忽视了朋友的帮助;自认为她需要保护,便无脑地冲进敌中;到头来落得个狼狈万状、一无所有,着实是可笑到难以言表。


  面对眼下的不利战局,他真应该学会去依靠、学会去接受别猫的帮助。


  同时,他也需重新考虑小青的地位与作用——如此刻苦努力的她,已经无需自己的保护;身兼韵力又熟用混沌,她或许真能在战场上,提供不错的帮助。


  思考到这些的白糖,目光越渐温和,他感慨着自己的错误,内心中充满了歉疚:“小青姐姐……对不起啊……这段时间,害你担心了!”


  小青开朗地一笑,蹭了蹭他的肩头:“没事啦,你能自己想清楚,就再好不过了!”顺手,她调皮地撩起了白糖的头帘,露出了其下隐藏的、那近乎延伸到右眼的巨大伤疤,“你把头帘留这么长,原来就是藏伤疤用的啊。还有你的身上,疤痕多得吓猫!你养成了天天穿衣服的习惯,也是用来藏伤疤的吧?”


  “哎呀,让你发现了呢!”白糖抓了抓脑袋,顿时脸颊一红,“对了,小青姐姐……我这身马褂便装,是……是你给我换的吗?”


  小青的眉梢邪魅地一翘,不假思索地对答而出:“是呀!你那身刺客装,都叫韵力给烧穿了,不给你换身别的,那衣服你踏啦着穿啊?”


  白糖这么一听,不免尴尬了起来,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无限次地放小:“那岂不是……岂不是我那让迫击炮弹片炸坏的屁股……都让你给看光了。”


  “哼!”小青噘嘴一瞥,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把你看光了怎么了?有必要这么的害羞吗?你要是想看,我也可以给你看我的呀!”说罢,小青还真就故作挑逗,摆出了要解开腰间丝带的动作……


  如此一顿操作,可把白糖吓得不轻。他毛发炸起,瞠目结舌,一下就缩到了床角边上,惊恐地团团抱住了自己。


  那紧张又滑稽的模样,可逗坏了小青:“哎呀,瞧你那傻样!我开玩笑的,你放松些啦!”然而小青那难言的笑意……似是还有些意犹未尽。


  白糖松开了自己,蹙眉长舒口气:“真是的,你别吓我呀!哪有拿那种危险的话语,去当玩笑开呀!”


  ……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


  “啊?我……我刚刚说什么了?”


  ……


  小青此时的笑容,忽变得微妙异样了起来。


  ……


  感受到气氛不对,白糖打了个激灵,越发地挥手后撤扬头,躲闪规避了起来:“小青姐姐……你一定是开玩笑的对吧……你刚刚……唔!”


  话还来不及出口,便有奇妙的温度,封住了他的双唇。玫瑰般的芳香,也扑入他的鼻腔。白糖惊诧的双瞳,左右来回地跳动。所有的理性思绪,全部清扫一空;方才还运转的大脑,宕机般乱码重重。


  竟然是小青姐姐!揪住自己的衣领,主动亲吻了上来!


  ……


  不是吧……要玩真的呀???


  ……


  ……


  ……


  第三十一折:完


  下一折:静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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