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天方

本折看点：邪紫、身宗的命运、墨邪的选择

　　第十五折：抉择

　　祖蓝依旧用他那神秘的力量束缚着受伤的墨兰与阿紫，并拖拽着她俩，一同走进了封印殿，似是有意要让她们目睹封印打开的全过程，以当作是对自己强大力量的展示。

　　行走在前面的墨邪，时不时地回头向后打量，假作拢头发的模样抹去脑门上不断冒出的汗珠……墨兰面色青紫，样貌痛苦，刚才祖蓝那一个响指，定是打出了不轻的内伤；阿紫额头上磕破了的地方，也淌血淌到了眼角……再不想办法做点什么，一旦祖蓝发现了封印里面是空的，别说是母女俩的性命，自己的小命，怕是也要不保啊。

　　可面对祖蓝那势不可挡的强大，仅凭自己这微薄之力，又能改变些什么？倒不如想想一会儿打开了封印，自己该表演出怎样的情绪，才能真实到瞒天过海，骗过祖蓝的眼睛。之后再观察他的想法，随机应变，尽可能地为母女俩拖延时间，才是当前最现实最力所能及的对策了。

　　那么，接下来就好好想想吧……假如我不知道混沌兽封印是空的，我该在打开的一瞬间，作何表现呢？表情惊愕？呼吸加快？最好再伴上些肢体上的颤抖以突出我难以置信的情绪，并且一定要控制得当，不要表现得太过夸张……嘶，可这样，符合我的猫设吗？我在法宗猫眼里可也是个不折不扣的戏精啊！戏精是不是就应该在受到刺激的时候表现得相对夸张一些，才显得真实呢？跪坐在地，目瞪口呆，搭配上癫疯痴狂的大笑……这样发起疯来，似乎才更像我的风格呀。

　　没错，就应该这样办。先好好在心中酝酿一下情绪吧，防止一会儿笑出来的时候太过刻意。过不久到了封印殿，就应该……

　　哎？已经到了？

　　什么时候走进来的……从大院到封印殿，不应该有很长的路吗？

　　……

　　或许是墨邪陷入的思绪过深，不知不觉间，他竟已带领着祖蓝和干部，一同走入了封印殿之中。

　　大殿中央环状摆放的皮鼓两边，站立着一对儿貌如双胞胎的蓝衣姐妹。她挥洒水袖，倾身行礼，恭敬地迎接大护法的到来，早已做足了一切准备。她就是法宗当中兼有身宗韵力的京剧猫，负责这次的封印开启。

　　至于为什么说“她”，而非“她们”？那是因为，对面站着那和她相貌无差无别的小姐妹，实则是水无相练成后分裂出来的第二猫格。为了本次任务的顺利进行，她也付出了不少的汗水与痛苦。

　　祖蓝进殿后，一点不耽搁，抬手示意着让她开始。“姐妹”俩便立刻韵力变身，上抛水袖，交错成桥，逐渐地朝下方的封印，输送源源不断地力量。

　　无火无灯漆黑一片的大殿很快便被她强大的韵力照亮成青蓝，瘦小的脊背张开蝴蝶的翅膀，扇动着寒风，增幅着力量。能量的波动犹如狂卷的海浪一排又一排地冲击着四周的墙壁，就算那韵力并不纯粹，也已经被提升到了登峰造极的状态。

　　然而，这终究是不满足封印打开的条件。不论她穷尽多大的努力，摆放成环的皮鼓都纹丝不动，更别提压在它下面的混沌兽封印，根本就全然不感一丝的振动。长时间输出的“姐妹”俩已渐渐地有些体力不支，翅膀分崩，身体飘摇，眼看就快要跪地跌倒。

　　一旁闭目小憩的祖蓝，这才稳步走到封印的边沿。探准时机，开眼凝神，便见他张开双臂，似要聚运气力；白光缠身，就要对之发力。本预想祖蓝会顺着“姐妹”俩打通的韵力脉路，长驱直入，施以巨力，以如撬锁工具一般快捷而精准地直击核心。

　　可怎知……皮鼓的中心竟闪起耀眼的白光，光柱通天，冲破屋顶，剧烈的爆炸声震耳欲聋，强大的冲击波推碎了一两面墙，顿时灰烟四起，碎片满地……祖蓝这一击，竟险些把封印殿拆了个一干二净！

　　待到烟尘散去，定睛回望之时，“姐妹”俩竟也在无差别的爆破中身负重伤，倒地不起。唯独那祖蓝，笔直矗立。他脚下所踩的，参差破碎，俨然如一个巨大的弹坑。皮鼓与封印，早已在那强烈的爆破中，不见了半点踪影。

　　祖蓝，并非想借“姐妹”俩的身宗韵力，打通通往封印的能量脉路；而是直接简单粗暴、丝毫不顾本宗京剧猫安危地，将“姐妹”俩的韵力，用作了能量增幅器……

　　祖蓝，根本不想费时费力去撬锁……他直接将锁核，炸了个一片不剩！

　　目睹了这一切的墨兰与阿紫，纷纷低着头不敢出声。刚才的爆炸，不知展现他多少的力量，就连他身旁的手下，都险些被埋在了废墟之中；还有那身兼身宗韵力的“姐妹”俩，趴倒在地，命在旦夕，简直就如同工具一般，说扔就扔，毫不关心。如此猫性全无的冷血做法，搭配上他那无可匹敌的强大力量，祖蓝……简直就是个怪物！而这怪物，只不过顺手叫出了封印中的，他的同类罢了。

　　墨兰不再抱任何的希望，她背护着阿紫，闭目收耳，惧怕着再一次听到，那曾吞噬了阿紫的，黑色恶兽的尖声咆哮。

　　她惧怕着，颤抖着，不敢睁眼睛看一分一毫……

　　她瑟缩着，感叹着，感慨着自己的无能为力……

　　只不过……

　　断壁残垣的四周，出乎意料的鸦雀无声。没有混沌兽的咆哮，也没有法宗猫的大笑。

　　只见祖蓝站在弹坑的边缘，纹丝不动，肩膀还略有一丝的颤动……直到其中的一个法宗干部，试探着凑近到弹坑的一旁，却惊悸地尾巴直立，兢兢大叫：“这封印里居然是空的？！”

　　墨兰……这才大概地了解到情况。

　　混沌兽的封印，竟然是空的？！

　　怎么会呢？七八年前明明是自己亲手封印起来的，按理说，混沌兽是没地方去的呀……

　　不过转念一想，空的最好！根本不用管它是什么原因！法宗打着身宗的混沌兽主意，打了得有整整五年。结果他们大费周章，历尽千辛万苦，到头来却扑了个大大的空！祖蓝的心中，一定很不是滋味。还真想转过去看看他吃惊的表情呢！想必，会是相当的滑稽可笑吧。

　　……

　　墨兰恐怕是不能如愿了。

　　因为祖蓝的脸上，平如止水，就仿佛他早已预料到了即将发生的一切。

　　倒是墨邪，演戏开始。他极其响亮地跪倒在地，抓着脸皮，大受刺激发疯一般地放声狂笑。那痴癫的表情，那夸张的动作，生动形象，以假乱真，简直没猫会想去质疑他究竟是不是在演戏。

　　祖蓝对墨邪痴癫的狂笑略感不耐烦躁，他抬手动指，抓来墨邪，狠掐着他的脸颊，冰冰冷冷地审问道：“墨邪，笑得也太难听了吧……这对你的刺激，就这么大吗？”

　　眼见祖蓝似没查出异样，墨邪赶忙便顺应着剧本，继续佯装惊惶，表演了下去：“没可能的……白白忙活了这么久，打开以后，居然是空的？！她们怎么做到的……她们是怎么消灭混沌兽的？这没可能的呀？！大护法您别着急，我这就去盘问墨兰！”

　　思索着祖蓝会把他丢到墨兰与阿紫的身旁，强迫自己亦或是亲自动手，去折磨蹂躏墨兰，逼迫她道出混沌兽的下落。可墨兰对此事毫不知情，折磨她也根本就无济于事。所以说啊，如何保住墨兰，如何拖延时间，下一步剧情该怎样去发展，墨邪早已是编导于心，就差祖蓝他一声令下，去触发所有的后续情节了！

　　来吧，说吧，说让我去审问墨兰吧！快呀！

　　……

　　“噗……噗哈哈哈哈！墨邪……你从哪看出来，我着急了呀？”不曾想到，祖蓝轻松地噗嗤一笑，竟直接把墨邪撂在了地上。

　　“可……可可可……可是，可是大护法……咱们……”事发突然，毫无准备，墨邪才刚刚精心排好的剧本，就这么给打乱得一塌糊涂。即兴表演，都来不及呀。祖蓝这家伙……究竟在想些什么？

　　只见他扭头望向了身后被他束缚着的墨兰，还露出了十分怪异的微笑：“宗主，放心了吧？身宗混沌兽封印里，根本就什么都没有！你说说，你费那么大劲，搪塞我们5年，为了什么呢？”

　　紧接着，祖蓝转回头，坚定地望向了身旁的七位干部：“不过，也好！身宗封印里，没有混沌兽，也算是给咱们省了不少事呢！执行第二方案，出殿，启韵力阵！今晚……咱们炸平身宗！！！”

　　祖蓝这话一说出口，墨兰、阿紫与墨邪纷纷大惊失色。倒是那七位干部，互相点头示意，仿佛是早就计划好的一样，就等待着这一刻的发生！

　　墨邪的脸上已毫无血色，煞白到像个幽灵一般，漫无方向地缓缓飘落……什么第二方案？根本没听说过！这群干部难不成背着自己，计划了许多的备用方案，而自己却被排除在外，毫不知情？！怎么可能……发生了什么……是自己兄弟会的卧底身份暴露了吗？是他们早就知道，自己一直在和白糖秘密通信吗？那他们岂不是明白这封印里空空如也，而不过是陪着自己演了一出毫无意义的烂戏？？？不可能的……没可能的……自己的行动毫无破绽，他们不可能知道的。先别紧张，冷静下来，思考下为什么他们要炸身宗……这和最开始的利用混沌兽，又有什么关联吗？炸平身宗，于他们而言，也没有任何的好处呀……

　　不行！千万不能再发展下去了！

　　身宗这么多的京剧猫……全炸了，得有数不尽的死伤啊……

　　“大……大护法！墨邪心有疑问，不知当不当讲。”

　　“说！”

　　“炸平身宗……对法宗没有任何好处，还将在其他的十二宗，掀起难以平息的负面舆论。请问大护法，第二方案，因何执行？真若要炸平身宗，抹杀这么多京剧猫的生命，也不符合本宗的教义啊！”

　　墨邪，仍在很努力地拖延着……

　　只是祖蓝他，似乎更加的技高一筹呢。他背起双手，侧目斜视，不屑置辩地对墨邪讲道：“教义？不过就是些冠冕堂皇的好听的话罢了。你身在此处，服从就对了！炸平身宗的方案，还轮不到你来质疑！一会儿，出殿，该干什么干什么，我让你启韵力阵，你就给我乖乖地启韵力阵！听明白没有？！”

　　墨邪屈辱地低下头，不再敢做任何的反驳：“是……是……我明白了，大护法！”

　　……

　　祖蓝所谓的韵力阵，是属于法宗的独创阵法。凭借特殊的阵型，排好的角度，以及精心挑选的韵力成分，即可产生类似于能量聚变的奇妙效果，可在一瞬之间，将一整座城池，轻松夷为平地。

　　祖蓝拖拽着墨兰与阿紫，再度回到了刚刚开战的大院之中。他命令墨邪在内的八位干部，八角站开，对准正中，打出他们体内全部剩余的韵力……

　　亮白色的八角阵型，顺着稀碎的地面，缓缓展开；裂痕中填满的是纯粹的能量，仿佛下一秒就能将大地完整撑开。唱、念、做、打，身、眼、录、纳，八宗韵力，尽绽光彩，汇于中间，增幅变幻；耀眼的白色光球，宛如猫造的小太阳，迸发着热浪，释放着能量，不一会儿，便令四周的废墟，熊熊燃烧。

　　祖蓝满意地观察着这能量聚变的情况：“挺不错呀，大家伙儿剩下的韵力，还能弄出这么个大家伙来！难得，实在难得！就是不知道，这火候，是否烧得合适呢？”说罢，祖蓝随手抓起了身边的阿紫，直勾勾地就往那炙热冒火的小太阳上凑，“火候好不好，拿猫试试就知道了！”

　　墨兰见状，怎能不管？她拼命盘运着仅剩的韵力，前后挣扎试图要挣脱开祖蓝的力量束缚：“放下她！我警告你这没心没肺的怪物快给我放下她！！！”

　　祖蓝摆摆耳朵，厌烦地再次朝墨兰打了个响指：“宗主！安静！”

　　这一下……墨兰躺倒在地上，晕厥而去，再无动静。

　　阿紫可真是吓坏了，狠劲地摆腿踢踹祖蓝的身子：“妈妈！妈妈！！！你把妈妈怎么了？你这怪物都做了些什么？！”

　　“宫主，你还是先担心下你自己吧……”

　　祖蓝拽起阿紫，直接将她的后背，擦向那炽烈的太阳！超高温的火光烧穿阿紫的衣裳，直达她的肉体，炙烤的声音呲呲作响，疼得阿紫声声哀嚎。

　　……

　　蹲在一旁的墨邪，呼吸持续加快。他颤抖的臂膀，缓缓朝祖蓝举起，水袖荡下，亮出的，是银光闪闪的利刃！

　　这么短的距离，发起奇袭，一定没问题的！

　　墨邪……已经忍无可忍了！

　　袖剑弹出！快速起步！对准祖蓝的腰板！直接刺出！

　　扎到了吗？确实是刺到东西的感觉！

　　但袖剑怎么像被什么东西拦住了一样，无论如何用力，都无法继续刺入了呢……

　　“呦呦呦！墨邪，你这袖子里藏着的，不是刺客用的袖剑吗？原来！你是兄弟会的卧底呀！”

　　抬眼望去之时……祖蓝，竟挥摆左手，再度用他那神秘的力量，直接折断了袖剑！

　　“果然啊，墨邪，你很在乎这女孩呢！”祖蓝将阿紫丢到了一边，反手掐住墨邪的脖子。这一次，换是把墨邪，推向了那小太阳的边缘，“我不得不佩服你，不愧是全猫土最厉害的戏精！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境况，你都演得生动形象，灵活应对！只不过，戏演多了，谎说多了，早晚是要被猫看出破绽的！”

　　“你……你究竟……怎么看出来的？”

　　“怎么看出来的？呵，你对那女孩的感情，再怎么演，都是写在脸上的！你那想尽办法要为她们开脱的样子，别以为我瞅不出来！”

　　祖蓝并没有直接把墨邪扔进小太阳之中，而是把他按死在地上，掐着他的脑袋，直视其双眼地严肃道：“墨邪，你挺行啊！之前本就有愧于身宗，现在，却又得罪了法宗……你这戏精，不付出点代价，不合适吧？”

　　祖蓝解除了墨邪身上的力量束缚，提着他的脖颈站起，推着他面向了小太阳的方向，冰冷无情地在他的耳畔低语道：“墨邪呀，我现在，给你两种选择。要么，你不管不问，扭头离开，从此你便跟法宗毫无关系，法宗，也承诺不再追究你任何的责任；要么……”祖蓝眉梢一翘，指向了墨邪面前的刺眼虹阳，“要么！你拿你的命，去换身宗的平安，这也算是赎清你过去犯下的罪过！怎么样？两种绝佳的选择，我已经够照顾你的了。”

　　祖蓝从墨邪的身旁站开，仅留他自己，在原地发呆。

　　“选吧！墨邪……时间，可不等猫呀！”

　　……

　　要么自己活命……要么身宗活命……

　　我还以为，会是多么艰难的选择呢？这分明一看就知道该选什么呀，祖蓝你这家伙，也太没水准了！

　　谁会相信你那不追究责任的鬼话呀？

　　挺好的身宗，就这么炸了？多可惜呀！

　　面前这刺眼的白光，充斥着无尽的韵力……凭我的身体，去全部吸收……呵，确实没可能活着啊。

　　或许，这就是报应吧？

　　面向光明，消融其中，若真是能洗却我过去所有的罪过……

　　这，不也挺好的吗？

　　……

　　墨邪面向那灼热的白光，豪不犹豫，便踏向了前方。

　　“舅父……舅父你要干什么？舅父！！！别去！舅父别去啊！！！”

　　……

　　他的眼神，最后一次为阿紫停留。苦涩的脸上洋溢着的，是无比温馨的微笑。

　　……

　　在阿紫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

　　墨邪……

　　义无反顾地……

　　跳入了那一片白光之中。

　　第十五折：完

　　下一折……

　　祖蓝：“呦呦呦！主角总算是登场了啊！”

　　……

　　白糖：这家伙，什么情况？刚刚使出了那么多招数，却跟没打到他身上一样！

　　……

　　祖蓝：“打完没呀？”

　　白糖：“……”

　　祖蓝：“再见！”

　　下一折：救赎